【風味人間】秋味,小野栗香
來源:集團總部 時間:2020-09-23 瀏覽量:103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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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合肥生活快十年,每每金秋時節(jié)有吃栗習慣。
可惜栗有時限,和炕山芋一樣,秋出春藏,吃到好的栗子也要有機緣巧合。
有的老店,只要老板不改行,每到秋桂飄香來食即可,屯溪路百腦匯邊上的甘栗店賣了不少年,是北方的栗,還帶著賣老北京冰糖葫蘆。
桐城路老電視臺門口的云濤板栗,是個十幾年老店,栗子來自遷西,過了秋分開始賣,翻過年頭,過了立夏開始批發(fā)冰棒,像是候鳥在人間。
解放電影院邊的何師傅也是個老字號,栗子個頭不大但甜糯不凡。除此外,還有安農大天橋下面的北京甘栗,及遍布合肥各處的粒上皇、大老侉也都口味穩(wěn)定。
賣板栗的更多是“江湖派”,打一槍換個地方,賣的是鐵砂栗和小野栗。鐵砂栗一般是中年蜀黍,騎一個三輪。只見板栗在鐵砂里滾,熟的時候栗子一個個崩開了口子,這種栗子我一般不吃,鐵沙容易嵌在栗中,小小的沙容易敗壞吃的興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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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還是喜歡小野栗子,山頭上的野毛栗。一令一食,用老話講,到時候就冒出來了。
在老家巢湖,鄉(xiāng)人把“毛栗子”戲稱教訓小伢的一種手法,伢子不聽話,大人給個毛栗子,食指彎曲,照頭上就是一郎子,一般不抗打的,瞬間淚傾盆。
賣毛栗的一般是上年紀的,軋著藍色頭巾,穿民國對襟子的老奶奶。
聽長一輩說,從前的栗子是草紙包的,一塊紅紙上豎著寫金字的招牌,常見的,在天后宮那邊大戲院,人民路老電影院、東風路小戲院門口。我兒時在家門口皖維俱樂部門口小店、小雜食攤子也見到過,用報紙折個三角包,和葵瓜子、葡萄干等一起做消遣小食。
巢湖有個好吃包小伙伴朱小蓉,據(jù)她回憶,兒時在巢湖人民路小學讀書,學校門口時常有挎籃子賣毛栗子的老人家,一鏟子要三毛錢。
也有的老奶奶用比較大一點的酒杯量,老友昂哥沒事就和小伙伴弄兩小錢搞一小杯。
有時老人家們會隨擔帶一瓶自己家腌的辣蘿卜給小學生當零嘴,咸得怕人,賣完挑擔子趙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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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肥十幾年間未留意哪里有毛栗出沒,倒是最近,在南七軸承廠邊上,安高城市廣場遇到,一個姓趙的大姐挎?zhèn)€籃子賣毛栗子。說是兒子在城里工作,租房沒成家,趙大姐一邊陪住,賣點栗子補貼家用。
趙大姐舒城人,栗子來自縣城山區(qū),家里有親戚往合肥跑運輸,每次用蛇皮袋托百把斤過來,煳煳煮煮,每年中秋賣到元旦邊上。
栗子好吃皮難剝。同事家元是舒城孔集人,兒時常和鄉(xiāng)人跟車往西湯池一帶打毛栗,車過舒城南港,山開始一座接著一座,同行的伢子一個個激動得要命,跳下車就往樹林里躥,逮到毛栗樹就照竹竿打,顧不得刺猬一樣的殼,為了吞一口甘甜,戳得指縫血直流。
也有文靜性慢的女伢兒,拿家里的毛巾裹了帶回去,埋到柴火灶里面焐,三五天經(jīng)過柴火熏烤便炸開了花,摟出來放糖水里烀,甩水晾干,上學路上口袋里抓上一把慢慢嗑。
淑女的吃法,半含入口,牙齒啟開一個小口,把栗子仁捋出來。也有用油炒的,擱點糖炒栗子是過去有錢人家的做派。
毛栗子一口一個,滋味甘若飴,它是甜蜜新年的先遣者,她沒有那么大牌,也沒有見過太多世面,是江南深閨的小家碧玉。
吃毛栗子不能急,輕輕地咬,慢慢地吞,剛好是那么溫溫柔的一小口,她有點癡情,沒有哪一顆栗子能吃得殼仁分明,都是剩一小些在殼里,是和我一樣,眷戀故鄉(xiāng)的人。
(星荷)